司機每天都跑同樣的路線，看似挺乏味的，為什麼會想做呢？然而司機回答：其實他不缺錢，只是想找點事來做，交個朋友。
上海有兩個常見的職業對台灣人來說蠻特別的，一個是家政阿姨，另一個是司機。
我對上海司機的第一印象是：光頭，脖子上有很粗的金鏈子，菸不離手，手腕配戴超大顆的佛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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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經在上海待過一家大型台灣企業，為了接送員工到偏遠的廠區上下班，公司雇了好幾個當地司機，每位司機都是這樣經典的光頭哥造型，彷彿這是司機行業的外型標準。
雖然描述起來有些嚇人，但是後來跟這些司機混熟後，你會發現他們其實很與世無爭，每天生活的樂趣就是調戲公司妹妹，用保溫瓶泡壺養生枸杞茶，在辦公室四處串門子聊八卦。
也正因如此，司機往往是掌握公司第一手資訊的人，小從職場地下戀情、大至高階主管的派系鬥爭，司機們的研究工作可是下足了功夫，畢竟他們每天的工作只有載送大家上下班，中間這段空檔又得在辦公室待命，不聊八卦還能做啥？（同場加映：嚼舌根的當下，你很過癮：為什麼人們這麼愛八卦？）
為了避免讓司機知道太多內幕，在班車上如果談論到決策面的事情，台籍主管們會自動切換成台語模式，所以你可能會覺得奇怪，為什麼有些人去了上海工作，台語竟然進步神速？因為台語在這邊是台灣人的加密語言，我也是來了上海之後才開始密集地講台語，一開始都會被長輩笑說講得很不輪轉。
那時候同班車的乘客還有幾位日籍高層，尷尬的是台日高層之間的矛盾存在已久，工作的衝突越演越烈，於是坐在班車最後面、略懂日文的我就聽著一車在酸日本人的台語，加上抱怨台灣人的日語，以及搖下車窗爆罵其他車輛的上海話，天天沉浸在這三種語言的多聲道轟炸狀態裡上下班。為了減少負能量的攝入，我練就了一上車就立刻睡著的功夫，這個習慣至今都還有點難改掉。（延伸閱讀：同事愛搞小圈圈，如何做好工作本份？）
不過我也很好奇，為什麼這些上海大哥願意來做這個枯燥的工作呢？我跟幾位司機聊過，得到的答案可能會讓大家很意外。
「因為在家很無聊，不想整天看到老婆。」
「來公司可以交朋友，多好啊！」
「當了司機，才能認識妳啊～」
是的，其實有些司機真心是來交朋友的，包含在員工食堂煮菜的阿姨，家裡老早擁有好幾套房子，雖稱不上大富大貴，但生活根本不差這份工資，他們來上班純粹是想活動筋骨、找點事做，不然待在家裡人就廢掉了。
司機語畢，身為社畜的我，不禁流下一行熱淚⋯⋯。
順便一提，後來有個上海司機私下跟我說：「我載台灣人十多年了，其實你們用台語聊天我大概都能聽懂，我只是裝不懂。」
原來這個加密語言已經失靈了，難怪司機知道那麼多公司八卦！
作者資訊：
荔枝小姐，2013 年台大 MBA 畢業後獨自來到上海工作，見證各種光怪陸離的事件。始終覺得東方明珠塔長得很像一串貢丸，看著看著，就想家了。FB：《荔枝小姐在上海》／Podcast：《荔枝小酒館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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