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好活著,是一種人權。」鄧惠文在專訪中,談憂鬱談快樂,也談自己如何幫大家找回快樂。
文|陳德愉
(先看專訪上篇:專訪鄧惠文:我出生就沒有父親,但父權從未從我的世界消失)
鄧惠文家裡不存在「因為妳是女生所以很多事不能做」的落伍思想,如今身為醫師的她,要從政去幫助更多的人。圖片|蔣銀珊攝
不來男尊女卑那套 阿嬤性平觀念「超時代」
這真是超越時代的性平教育,「我的阿嬤聽到妳這樣說,她會很高興,」鄧惠文笑起來:「因為,她一直覺得自己超越時代。」
「性別平權首代阿嬤」教出來的女孩,天生便帶著亞馬遜人「Amazons」的氣質。
鄧惠文念醫學系時,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不同,「有一天我和一個男同學在教室後面討論一個活動,兩人討論得很大聲,沒注意到已經上課了,老師走進來後便斥責了我們。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後,旁邊的女生對我說『哇!我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孩子這樣(對男生)說話。』」
「我並不是和那個男生吵架啊!只是很認真地討論事情而已。」(推薦閱讀:「不要在人群中太顯眼」女性要怎麼透過肢體讓自己更自信?)
鄧惠文從小就受到阿嬤思想開放的教育及無條件的支持,任何新鮮甚至陌生的事物都會讓她嘗試。圖片|蔣銀珊攝
1/4 女人憂鬱纏身 她開創通俗語言接住她們
這讓鄧惠文意識到:啊!原來,自己的同學(也是醫學系的女生),是在這樣的社會架構裡。
研究所時,鄧惠文的論文寫的是「憂鬱症論述的性別政治」,她說,這個社會把女性的不快樂「變成一種病」,「事實上,那可能是結構的問題,妳換個環境就好了。」
她告訴我,自己剛開始當精神科醫師時,在醫院開女性成長團體,招募了十幾個成員,每一、兩周,大家聚會一次。
「我印象很深刻的是,有一位平常在家裡不斷承受老公情緒暴力的女性說,她很少出門,出門都是為了家人,侍奉公婆、照顧小孩等等,這是她第一次克服自己,為了自己而出門。」
「作為一個心理醫師,我看過許多的女性個案,她們的故事在我心中激起波瀾。」
女性成年後,罹患憂鬱症的機率是男性的 2 到 3 倍,平均每 4 個女人就有一個曾經憂鬱。
「為什麼這些善良、努力、充滿潛力的女性不能快樂呢?」(延伸閱讀:具荷拉的死,從來都不只是憂鬱症,還有背後被縱容的厭女文化)
鄧惠文曾在醫院組女性成長團體,一名遭受丈夫情緒暴力的女子自訴這是她首度為自己挺身,令她揪心。圖片|蔣銀珊攝
十幾年前,鄧惠文便在書中提出這個問題。她給予自己使命——「撫慰、照顧這些需要幫助的人」,踏出天堂島(神話中亞馬遜族的居住地),出書、上節目,將困難的心理學專業轉化成通俗的語言。
「十年前,我出來試圖用通俗語言與群眾講述我所學到的東西,我是被同行輕視的,他們認為,一旦我的對話對象是大眾,我就沒有高度。但是這十年來,各行各業的人員逐漸意識到,若是我的專業沒人懂,那麼我專業的使用率就會降低。」
「現在還有同行找我上課,想跟我學習如何說話。」
遇到女英雄,我忍不住滔滔不絕自己從小遇到的各種父權壓迫,忿忿地說著,很多時候壓迫行為的真正執行者與啦啦隊都是女性長輩,婆婆媽媽⋯⋯。
夫妻關係無絕對 要「尊重」陳佩琪成長脈絡
聽到這些話,鄧惠文嚴肅地看著我,說起「陳佩琪」。
前些日子,許多婦女團體質疑柯文哲沒有做家事,示範了一個不公平的夫妻關係。(他的太太)陳佩琪回應說,「難道(柯文哲)急診到一半,我叫他回來洗碗嗎?」
許多年輕女性對陳佩琪的回答都十分不滿,可是,鄧惠文是這樣看待的:
「(性平運動裡)最重要的是尊重,其中,也包括尊重與我們不同成長脈絡的前輩女性,不要去質疑對方的成長過程,在進步開放的過程中,我們也要(養成)互相尊重的習慣。」
鄧惠文率先用「通俗語言」傳遞專業給大眾,遭不少同行輕視,如今同行反而想向她求教溝通技巧。圖片|蔣銀珊攝
她舉了一個例子。
「我女兒大概 2、3 歲的時候,有一天我帶著她在等電梯,有一位歐巴桑也來等電梯,女兒向她打招呼,歐巴桑很高興,對她說『妳好乖,會招弟弟。』」
路人鼓吹「招弟」不冒犯 女生男生都是禮物
「後來女兒問我,媽媽,為什麼她說我會招弟弟?」
「我對女兒說,因為,那個阿嬤想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妳,她覺得『弟弟』是一個很好的禮物。」「可是,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好禮物。」
聽到她教孩子的這段話,我的身體不禁震了一震!尊重人,包括與自己想法不同的人,真誠善意地去了解他們的想法起源。這不就是一個能夠弭平仇恨,幫助這個島嶼上的居民們解決爭執,一起向前走的方法嗎?(推薦閱讀:性別平等劇本課:角色叫「招弟」、主管找男性,有什麼問題?)
圖片|上報 提供
本文獲《上報》網站授權,未經同意請勿轉載。原文詳看:【上報人物鄧惠文】「好好活著」是一種人權 她用白話文破解憂鬱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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