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1月24日 星期四

舞蹈治療:無論怎麼樣的我,都是被接納的

聽過舞蹈治療(Dance Therapy)嗎?林庭卉,是位接觸舞蹈治療一年多的女孩,曾經對自我感到迷失的她,在舞動中慢慢找到了自己舞台,與自我的黑暗面和解、接納真實的自己。

文|吳亭霓

接觸舞蹈治療近一年多,像是坐火車過山洞,林庭卉說,先是懵懵懂懂跟著老師探索肢體,漸漸地,自我的黑暗面浮了出來,強烈的情緒透過肢體到處流竄;而旅程的後半段,她看見光也照了進來。

從身體動作探索心緒流動

舞蹈治療(Dance Therapy)最早可以回朔到 1940 年代,美國醫院應用自由舞動的方式,協助退役軍人從戰爭創傷中復原。隔了近 40 年,台灣才有第一位舞蹈治療師李宗芹,為臨床帶來舞蹈治療的應用。1995 年,美國舞蹈治療協會重新定義舞蹈治療:「一種心理治療,使用動作進行情緒、認知和生理的個人整合過程。」而李宗芹也曾在期刊中談到,無論出於何種心理治療取向,舞蹈治療皆是「要去除身體固定的、習得的、規訓的身體模式,讓身體進入流動」而這樣的動態過程,就是舞蹈治療的獨特性。(延伸閱讀:即興舞蹈的愛與性:你怎麼使用身體,標誌了你的所有事情

這樣的過程是什麼樣子呢?聽見這個問題,林庭卉先是動了動視線,捏著馬克杯緣回憶。「沒有音樂,只有引導的話,應該是動不起來的吧?」她認為,舞蹈治療比起純談話的諮商,能夠讓自己更快反映出身體的狀態。「在這個(舞蹈治療)當中的時候,(動作跟表情)是藏不了的。」

林庭卉舉例,聽見較激昂的歌曲時如華晨宇「齊天大聖」、蔡依林的「大藝術家」時,遇上較強勁的尾音,自己也渴望那樣地霸氣,手就會不由自主用力揮打;而當音樂轉為輕柔,她的動作也會隨之「內縮」,開始抱住頭、挖心臟或是扭曲起來。

對林庭卉來說,「動態」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元素,肢體與樂音相互牽連,最終能夠讓情緒在身體上流動,而當心理產生變化,肢體動作也會開始有所不同。

每次舞蹈動作結束後,諮商師會在團體諮商中幫助她覺察,例如反映出對她的肢體觀察:「你的肢體是很有力量的,但你講話會是比較小聲,為什麼?你在害怕什麼?」

談起從前害羞的自己,她也不忸怩:「以前(聽見音樂)都是想要亂動,(我)都是在心裡面唸⋯⋯就我以前都不會展現,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展現。」除了諮商師在過程中的引導,林庭卉說,共同參與的學員們大多是心理師背景,在陪伴與互動中,也讓她更了解自我療癒的過程。


圖片|來源(圖非當事人)

黑暗與光明的相遇

「大一大二我在進去協會之前都有暴食症,(高中)一直到大學,大概五六年,就一直覺得心靈很空虛,」抿了抿嘴唇,林庭卉細細說起找上諮商師的契機,「有一陣子真的影響到正常生活,我跟朋友出去,我都會說我去上廁所,但我其實是去催吐。」

而真正讓她踏進舞蹈治療,則是與父母相處的衝突壓力。林庭卉提到,父母管教相當嚴格,以至於曾經有段日子沒辦法與家人正常交流,「很怕犯錯,很在意別人的眼光,然後被限制情緒,比如說『你再哭就打你』、『你不准哭』。」

這樣的空虛限制了林庭卉對自我的想像,她談到,先前自己始終沒有辦法「做自己」,一度認為在「性」上面,才是一個展現自我並被愛的過程,進而才能「做自己」;接觸舞蹈治療後,林庭卉像是找到了新舞台。(延伸閱讀:專訪中國性科普女王 C-cup:談性,讓女性更有力量

在諮商師的引導下,她逐漸接納並展現心底的自我,「老師(諮商師)會在旁邊讓我尖叫,是很大聲,歇斯底里的哪種,讓我抓狂,還有哭⋯⋯就是真的太裡面,真的太不舒服了,就是這些東西都是需要被清出來,才有更多空間。」

一點一滴,林庭卉坦言,療癒的過程其實既辛苦又醜陋,而諮商師及學員的陪伴,讓她能夠試著接納自己的黑暗面,甚至改變對過去的看法。

「有一個人傾聽你、瞭解你,」談起與諮商師的互動,她講話的速度更快了些,溫和話音難得有些激動:「包括我說我在性上面會很想,都可以講出來,老師都可以不改變臉色,她相信你,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正常的,都是我可以接納的。」

「你知道我從大一、大二(到現在)瘦了 10 公斤!」肩膀放鬆,林庭卉調整了一下坐姿,談起現在對自己的看法,她顯得十分從容。即使人際、自信及家庭互動都有所變化,林庭卉表示,她說其實在諮商中也有很難表達的時候,「雖然你知道會被接納,但還是會怕講了不被接納,就是多多少少,就是那個團體的經驗的抒發會讓你的日常生活一步一步好過一點。」

旅程看似已經走向光明,林庭卉說,自己仍會持續參加舞蹈治療的工作坊,因為她明白自己還沒有走出心底的空洞。接下來的路途,她還要在肢體與動作中持續探索,看見更多光與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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