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梅菲瑟、惡女花魁、甄嬛到小丑女，惡女的面貌有了什麼樣的轉變？
文｜GALA
近期好萊塢電影圈似乎偏愛推出女反派的個人傳記，DC 最新系列電影《小丑女大解放》[註 1]，繼高人氣反派小丑之後，這次是 DC 宇宙第一部以女性反派為主角的電影。
圖片｜《猛禽小隊：小丑女大解放》劇照
有別於神力女超人與生俱來的力量，集美貌與正義於一身的形象深植影迷心中，小丑女就像是烈日照射下的陰影一般，隱身於底層社會，看盡了人世黑暗卻相信著純真的愛情。
生長在保守的教會學校，憑藉著努力以及高智商成為了心理醫生，卻陰錯陽差愛上了精神病院病人——小丑，雙雙墜入愛河，不、是墜入了化學藥劑池。從此影迷心中那位外表美麗，瘋瘋癲癲，手段狠毒的小丑女誕生了。
先不論這部電影好看與否，我想要來談談影劇中的惡女們。
圖片｜《猛禽小隊：小丑女大解放》劇照
惡女一詞起源自致命女郎一詞（法語：femme fatale），致命女郎以各種手段如美色、魅力、床技等誘惑男人，或以謊言誘騙脅迫目標，為之傾倒的人多數是下場悲慘，如失去社會地位、家庭、政權甚至是自己的性命。她們的行事手段心狠手辣，中國稱呼為紅顏禍水，代表虛構人物有《封神榜》中的妲己，西方最早的致命女郎認為是聖經中的夏娃，因為夏娃受到蛇的誘惑偷嚐禁果最終導致她與亞當被逐出伊甸園。
1960—1980 年代電影圈瀰漫著一股陽剛的氣息，從 007 中風情萬種的龐德身上，我們可以看到英國紳士的儀態，他周旋於不同女性之間，身手矯捷的他永遠懂得如何讓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之下。80 年代另一位男性代表人物出現了——第一滴血的藍波，席維斯史特龍滿身筋肉的硬漢形象，成為當時代藍領階層的楷模。
相比之下，這時代的女性則是守在電視機前面，觀賞著肥皂劇（Soap Opera），在每天如輪迴的家事中，找尋稍稍喘息的空間。或是想像成為《羅馬假期》中的奧黛莉赫本那樣的氣質佳人在西班牙廣場中嬉戲。此時影劇呈現出的女性形象多以所謂的「好太太」、「良家婦女」為女性觀眾立下良好的典範。就連超級英雄裡的女性角色也多以依附在主要男性角色身邊，鮮有獨立故事篇幅。
我們從小閱讀的童話故事中，美麗的公主最終會與白馬王子結為連理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而邪惡的巫婆或是壞心的皇后則會落得惡有惡報的下場。巫婆擅於製作毒藥，個性古怪，終生未婚一人深居在幽暗森林深處，會使用黑魔法害人，這是一般大眾對巫婆的印象。而這些故事中的巫婆與皇后，她們生來就為惡嗎？是甚麼原因讓她們成為人們口中所說的惡女？
直到 21 世紀，迪士尼似乎才還給這些惡女們一個公道，不再以二元論非黑即白的觀點來塑造角色。
從《黑魔女》中我們可以看到梅菲瑟受到愛人的背叛，不願相信愛情，受到憎恨情緒驅使對著年幼的奧羅拉公主（也就是未來的睡美人）身上下了詛咒。誰知道未來梅菲瑟與奧羅拉再相遇甚至情同母女，數百年過去了迪士尼電影翻轉了正義與邪惡的界線；從另一個例子，《小丑女大解放》電影一開始說到小丑女與小丑分手了，在分手的這一瞬間小丑女 Harley Quinn 似乎真正從侍奉（Serve）小丑的角色中脫離出來，無怪乎這一集電影會以小丑女大解放為主標。Harley Quinn 的癲狂，不按牌理出牌，以及殘忍暴力完全不下於男性，這也形成了她獨一無二的魅力。女性觀眾們似乎漸漸意識到這類的 "Crazy Woman" 這類角色能夠成為她們桎梏心靈的宣洩。
圖片｜《黑魔女 2》劇照
圖片｜《惡女花魁》劇照
東方文化與西方對於女權意識啟迪較晚，普遍風氣也較為保守，但是不代表東方社會沒有惡女。
蜷川實花與安野夢洋子聯手打造的《惡女花魁》中主角—清葉的惡，大概就是她的狂傲不羈，敢愛敢恨，她敢於與妓館中的藝妓們競爭，甚至與整個吉原對抗。不過強悍的外表之下，她最終是等待櫻花盛開下戀情的小女孩；我們同樣忘不了《後宮甄嬛傳》中，甄嬛如何從不諳世事的女孩，成為掌握權力的一代寵妃。宮鬥劇，我們永遠可以見到眾妃子為了獲得皇上歡心，所做勾心鬥角的行為。與其它妃子不同的是，甄嬛的「惡」在於為了愛，她甚至能毀掉一國之主，利用權謀與小心機一步一步向上爬的過程，讓女性觀眾看得大呼過癮。
看到這裡我們似乎了解到了，惡女的惡很多都是圍繞在男性身上，女性的嫉妒、愛比較、對於美貌的執著，被視為專屬於女性的惡，是好女人應當要避免要隱藏起來的部分。只是這些標籤可能是男性或是依附在父權社會底下的女性賦予的。蛇蠍美人以及致命女郎、紅顏禍水等詞，於社會學中認為是體現厭女症中把女性的容貌與性愛，當作死亡與痛苦，而不是當作生命和快樂的象徵。
從女權意識抬頭，西方影業開始注重呈現女性角色的各種面向，這對現代女性無疑是新的里程碑。而好女人與惡女也不再是男人說的算，直至今日在流行文化中惡女一詞甚至帶有一點褒獎的意味，不單純是指心狠手辣的蛇蠍美女或是致命女郎，它可能是指一個女性外表幹練帶有一絲性感，作風洗鍊不矯揉造作，擁有不輸於男性的魄力等等。對於惡女一詞的意義轉變我也是樂見其成，我期許未來的惡女們都能從男人身邊解放，成為最真最美的自己。
[註 1] 電影全名為《猛禽小隊：小丑女大解放》，此為原作者之筆。
參考資料:
[1] 張白苓（2010），〈符號女性的美麗與哀愁： 中西動畫中女性角色的象徵意涵〉,《美育》,177, P.31-37。
[2] Stacey Jackie," From the Male Gaze to the Female Spectator"
[3] London：Routledge,1993.
[4] Feona Attwood ,"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? Sexual Agency and Subjectification Online" In Christina Scharff&Rosalind Gill（eds）"New Femininities? Postfeminism, Neoliberalism and Identity"Basingstoke:Palgrave ,2011.
[5] The Femme Fatale Throughout Histor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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