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11月5日 星期日

為什麼女教授愈來愈少?大學建制化的資源排擠效應

細看社會上性別比例之失衡議題,從正視大學建制化的資源排擠效應、生活的性別比失衡開始,開啟女性賦權之路!

前陣子有兩所大學被推上了輿論熱點。一所是因為網絡言論解雇了一名副教授,一部分人彈冠相慶。說扼腕,都是克制的了。另一所大學的一名老師發表電影批評,結果遭遇鋪天蓋地的網絡攻擊,連帶學校也被唾罵。雖然大學至今並沒有支持員工的動作,然而比起前者,大概已經算是有骨氣。

輿論熱點中的大學形象,總是讓我覺得迷惑。人們有時嫌現在的大學太功利,認為大學應當是一個純淨不食人間煙火的象牙塔;有時又嫌棄它無能,脫離社會,背叛人們對它「提供工作和高收入」的期待。人們彷彿希望大學全能,卻又提出矛盾的全能期待,而一切不幸和錯誤都是教育的失職。

大學並非象牙塔。它怎麼可能和社會毫無關係呢?大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都和社會現狀緊密相關。比如,最容易獲得的觀察數據:你身邊同學的性別比例,和系上教職工的性別比例,常常鮮明地顯示了女性如何在一個行業中流失。(推薦閱讀:Lean in X 麥肯錫:職場平權不只是男女比例一比一

許多大學的學科設置中,心理學是劃歸在 STEM 分類下,屬於科學體系的。心理學本科生中女性佔多數的特徵,讓它在 STEM 學科中顯得有些獨特。本科生男女比例一般是約 1:5,研究生博士生比例略有縮小,但女性依然佔多數。然而像其他 STEM 學科一樣,這個女性比例優勢沒能保持到教職人員階層,到了講師教授級別,女性比例就大幅度減少。

我所在的心理學系連續幾年因為在性別平等上表現優秀而獲獎,系上教授男女比例也只有觸目的 5:1,和本科生男女比例調了個個兒。一些本科生男女比例趨近持平的理科科系(如生物),隨著學位上升女性數量的下降更驚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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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在人文院系,女性數量流失也在發生。我們早已知道全球研究都顯示女生在各科上的學業表現超過男生,也知道並沒有任何研究發現科目能力上的性別差異。若大學果真是像牙塔,是與現實毫無瓜葛的理想存在,為何會像大部分其他職業那樣顯露出針對女性的職業天花板現象?

類似這樣的現實細節,在大學中實際俯仰皆是,無法發覺是因為缺乏敏感。而在大學自由氛圍保護下成長,離開後卻埋怨大學沒有教授我們應對現實的能力,大概部分是由於教授者和學生都沒能充分理解教育的根本目的。(推薦閱讀:無靠性別,全靠努力:這些女作家站出來打破書寫的性別天花板

大學作為一個教育機構,是一個賦權的地方。賦權指的是通過教授知識和方法,擴大人的眼界和認識能力,進而達到增加人的自主權和獨立性、賦予人權利的目的。因為只有看到過和了解過,人才知道自己能成為什麼,才能認識到自己權利和可能性。所有教育,實際上都是應當是賦權的過程。

即使是在我們的普遍觀念中離意識形態最遠的數理科學,也一樣有賦權的能力:一個人無論性別和階層,學過知識,就不應當簡單地相信對自己無知的污衊;學會了思考,就應當知道自己有能力看到不合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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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的理想和純粹,表現在思考、發聲和行動抗爭的自由上,它的行政機構應當保證它自由的氛圍,否則它就失去了教育的本真,成為教化。發生在大學的對理想和自由的體驗,並不應該被看作荷爾蒙的發洩,被毫無目的地浪費掉。學校提供這些行動和體驗的機會,是要在人的心中存儲下理想的模型,和追求自由的力量,即使離開後不得不有所妥協,但心裡儲藏的理想原型依然能提供對抗虛無的力量。

比如歐洲中央大學因為意識形態與政府衝突,面臨匈牙利政府的取締整改,全世界大學的發信發聲反對政府的決定。像這樣對自由的聲援,大概難以在其他環境中再現,但它的發生的意義並不是表揚一場幻夢,而是提醒人類依然還有這樣的行為。(推薦閱讀:Google 引爆性別論戰:女性工程師少是天生的,不是性別歧視?

又比如最近系上舉辦學術會,因為最後邀請的主講人都是男性,而收到與會者郵件,質疑我們在邀請演講人時存在性別偏袒。組織者不得不回郵件解釋我們確實邀請了女性主講人,只是她們這次因故不能參加。我並不認為這是額外的麻煩,相反是對會議組織、甚至職場行為很好的提醒,也是給女性們未來的提醒。

你們的在場與否曾被這樣重視,以後不論遇到任何不公,不要輕視自己,不要視為理所當然。

作者柯晗

蘭卡斯特大學心理學博士候選人,科普作家。

本為獲橙雨伞公益授權,未經同意請勿轉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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